在画卷下的阴影下,花魁怜奴的面容忽明忽暗,似笑似哭。
“我们找一个叫陈兰兰的小姑娘。”
苏悦大概形容了陈兰兰的相貌。言语中不免担心,陈兰兰就是今晚要拍卖的新人。
怜奴咯咯笑起来,用尖尖的指甲戳苏悦的额头。
苏悦神使鬼差地握住了怜奴的手,冰冷得可怕。脉往来流利,应指圆滑,如珠滚玉盘之状。滑脉,这是有孕的脉象。花魁有孕,对老鸨来说,绝不是件好事。听怜奴的话,她自己也懂医。犹豫要不要说出来。
“香椿楼的姑娘都是精心调教出来的极品。只说琵琶一项,日夜苦练。哪怕你是音痴,一天十个时辰,练上五年,十年,手放在琵琶上,扶手便会弹。”
这叫条件反射。那个弹琵琶弹到手伤的姑娘,应该就是被这样魔鬼训练练伤的。
“今夜拍卖是定不会是你要找的人。不过,你自己可要小心。”怜奴拎开苏悦的手,甩到李衡身上,“小丫头,这楼里头都是些庸脂俗粉,唯有你令人印象深刻。连身上的味儿都叫人印象深刻。”
苏悦常年行医,身上有淡淡的药香。
“事实上,她是听说同村的一个嫂子在香椿楼做工,所以才寻到这儿来。”苏悦问怜奴认不认识苏大田和杨金莲。
怜奴道:“当然认识,朗少爷带来的。”
说完,怜奴神经兮兮地笑起来。
苏悦在怜奴身上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。怜奴的孩子不会是徐朗的吧?
“朗少爷算香椿楼的半个东家,苏大田和杨金莲都是他带来安置的人。”
苏家人是徐朗捏在手里的一张王牌,必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对付苏悦。苏大田和杨金莲靠徐朗赏饭吃,自然对徐朗言听计从。安置在香椿楼,又能随时监控苏家人的动向,一举两得。
苏悦不在乎苏家人如何,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兰兰。
“去偏院,杂役们住到地方,就能找到。”怜奴一时好心,交代苏悦快点把陈兰兰带回去。“见识过花花世界,谁还愿意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。”
不过,苏悦可以去。李衡这个大财主可不能乱跑。老鸨时刻盯着李衡,不把他掏空,誓不罢休。
“媳...媳妇....”
李衡起身欲追,怜奴猛地扑进李衡怀里。牺牲小我,拯救世界。苏悦趁机溜到包厢,找到杨金莲。
如此近的距离,杨金莲硬是没认出来是苏悦。反而面红耳赤,手里的脸盆都拿不住了,娇羞地冲苏悦笑。“公子,我只是个粗使老妈子,不卖身。”
“陈兰兰呢?”
“在偏院。”杨金莲一听是来找陈兰兰的人,骂骂咧咧声顿起。“都怪苏悦那个没良心的下贱东西,把陈兰兰叫进城。她还找到我这儿来了,烦人。”
还不是因为你成天跟陈兰兰吹嘘城里的生活多灿烂,她才动了进城的心思。苏悦忍着没开口骂人。
苏悦在李衡能看见的角度,指明方向,她去找陈兰兰,让李衡继续吸引注意力。
李衡陷在如狼似虎的美人魔爪中,满脸绝望。媳妇,救我。。。
救陈兰兰要紧。苏悦送李衡四个字:自己搞定。
像杨金莲这样的粗使下人统一住在偏院的杂役房中。十几个人挤一个房间。比起香椿楼内的金碧辉煌,腐烂奢靡。杂役房臭气熏天,昏暗潮湿。
“兰兰,你家里来人了。莫要让嫂子为难,快跟他们回去。”杨金莲指着床铺上睡大觉的陈兰兰,气不打一处来。来了就吃,吃了就睡,比猪都懒。
陈兰兰砸砸嘴,嘴角粘着鸡肉,睡眼朦胧。“你谁啊?我不回去。金莲嫂子,我已经想好了,我要留在香椿楼打工。医馆又苦又累,香椿楼简直是福窝儿。顿顿有鸡有肉,还有苞谷饭吃。”
苏悦头一回气地想抽陈兰兰两巴掌。这里是青楼、暗娼馆,是专坑害女人的人间地狱。
“这里的老板人可好了,一点都不凶。她还跟我说,只要我愿意,就收我做学徒。每天学学唱歌、跳舞,还有漂亮衣裳穿。”
“陈兰兰,你傻啊!”
苏悦按住陈兰兰的肩膀,使劲摇一摇,把进到陈兰兰脑子里的水摇出来。
“你难道看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
陈兰兰下一句气的苏悦心绞痛。陈兰兰瞪着迷迷糊糊的眼睛,一脸天真。“我知道啊~妓院、青楼。”
“知道你还要留下来。”苏悦怒斥,强行要拽陈兰兰走。